第三十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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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
滄滄整個身子都戰栗了，簡直無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，她甚至不敢去驗證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測，就低著頭，手指絞著帕子，關節處隱隱有些泛白。
還是皇後鎮定許多，朝玲瓏姑姑揮了揮手：“玲瓏，你先下去吧，讓小廚房擺一桌晚膳，本宮要留嘉懿縣主吃個飯。”
“是，娘娘。”這麽多年的相伴，玲瓏何嘗不知道皇後娘娘的心思，但是她素來知道，不該說的話不說，不該問的問題不問，好好守著娘娘才是正經道理。
玲瓏退下後，帶上了殿門，還遣走了門口的小宮女們。
皇後換了個看上去更舒服的姿勢，悠悠開了口：“滄水，本宮給你講個故事吧。”
“好的，娘娘。”
“你可還記得，你曾經是未曾開智的？”
“臣女記得。”
“唉......”皇後嘆了口氣，“本宮與你娘，年輕時候是一起上過戰場的交情，後來太子抓周的時候，好巧不巧又抓到了你，這麽一來，本宮便與你娘，給你們定了娃娃親。”
“你一生下來，就不哭不鬧不笑，身子骨也弱，你娘和你爹又是寵又是心疼，那時候楓兒也不過就巴掌大點兒娃娃，每日裏扒在你的搖籃旁邊，千方百計逗你笑，除了‘父皇’‘母後’，他會說的第一個字就是‘滄’，每天就，滄滄呀，滄滄呀，叫個不停。所以你當時未曾開智，卻誰也沒動過解除婚約的念頭。”
“後來，你三歲的時候，來了個僧人，要帶你走，你爹娘都不同意，後來那僧人與本宮說了些話，是本宮同意的。”
皇後說到這兒，手裏輕輕轉動著杯子，頓了頓。
滄滄心裏一直緊著，忍不住問道：“與娘娘說了什麽？”
“他說，娘娘乃異世之人，當明白，三千世界，變幻莫測，信則靈，信則有。”皇後的語氣一直很平靜，“所以我信了。”
“異世之人......”滄滄幾乎已經篤定。
皇後接著道：“他還說了你，說時之錯亂，識之迷矣，機緣若到，當歸矣。”
這話是說因為時空的錯亂，她的神識迷失在了其他時空，所以這個時空的她才會仿若癡呆，當機緣一到，她就回來了。
也就是說，她自己就是真正的林滄水，不過就是去二十一世紀走了一遭，而今回來了。
也就是說，她的爹，是她真的爹，她的哥哥，是她真的哥哥，而她的洛停楓，從頭到尾都是她的洛停楓。
甚至，她的未來婆婆，還與她是同伴。
滄滄穩了心神，看著皇後，開了口：“娘娘，您可曾聽說過一個人叫安曉？”
一直平靜淡然的皇後，手突然抖了一抖，安曉，這個名字，已經二十餘年無人提及了。
果然，她和她來自同一個世界。
皇後開了口：“本宮從前，便叫做安曉。”
這下輪到滄滄震驚了：“可是安曉明明還在那個世界，我就是從她寫的這本書穿來的？”
“你穿來後，情節可與書裏寫的一樣？”
滄滄搖了搖頭，皇後笑了笑：“這就對了，本宮與安曉是互換了靈魂，所以她雖然知道這個世界的人物，但是她左右不了這個世界。你來之前......安曉她過得可還好？”
皇後的語氣裏，難得的帶了些期待和忐忑。
滄滄也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，點了點頭：“她過得好。”
“很好便好，本宮心裏也算少了一份虧欠。”
滄滄在皇後精致姣好的面容上，看到了一份歲月時空歷練後的厚重的情義和剔透的從容，她想，皇後應當是過得好的。
“娘娘。”滄滄心裏親近了許多，“滄滄可以鬥膽問您一個問題嗎？”
“問吧，你我二人，與旁人皆不相同，還有什麽是不能問的。”皇後笑了笑，這個小姑娘，對她來說，意義非凡，像久離家鄉的故友，即使一無所知，可仍覺親切。
“娘娘這麽多年，可曾有覺得遺憾？覺得負擔，不自由，懷念從前？”
“滄滄，你覺得自由是什麽？”皇後看向了她。
滄滄答道：“做心中想做的事，不為外界所桎梏。”
“是的，所謂自由，便是不為外界所桎梏，可是人這一生，多的是身不由己，言不由衷，難道在以前那個時代，你又曾真的為所欲為過嗎？”
滄滄搖了搖頭：“未曾。”
“所謂自由，是要自己給自己的，愛自己想愛的人，做自己想做的事，但是人這一生，有愛就有牽掛，因為牽掛而做出的妥協，那不叫禁錮，叫取舍。這個時代，再開明，也不過如此，可是本宮能向你保證的是，若得良人，一生一世一雙人。說到底，你可是怕嫁給太子後，守著宮中的規矩，壓抑得過完這一生？”
滄滄被說中了心事，低頭沈默。
“本宮從未擔心過嫁給皇上會失去自由，因為本宮相信自己，也相信陛下，這世上有許多事需要我們去做，而我們也願意去做，沒人可以強迫我們，都是我們的選擇。而滄滄，你也要相信，楓兒他愛你，他愛你，就必不會讓你受了委屈。你瞧本宮，又像是那種讓你立規矩的惡婆婆嗎？”
滄滄立馬搖了搖頭。
“本宮這一生最幸運的事，就是被陛下愛，也勇敢的愛了他，本宮希望你與楓兒，也當如此。”
滄滄正當回答，便聽得一聲：“朕的兒子可能會受委屈，朕的兒媳婦兒可不能受委屈，回頭你告訴昭翊侯，若太子敢欺負你，拿著鞭子去揍便是，朕只當沒瞧見。”
說著明德帝走了進來，容光煥發，似乎有什麽喜事。
滄滄忙行了個禮，明德帝虛扶一下後便坐到了皇後旁邊，皇後竟是連起身行禮都懶得起，明德帝就摟住她的肩，笑道：“朕的皇後，果然明智。”
滄滄只覺得自己被餵了一嘴狗糧，又撐又酸。
皇後嗔了他一句，他才看向滄滄：“朕已經讓禮部擬了旨意，賜婚你與太子，所以你現在且先去送送太子吧。”
“送？”
“哦，為了安撫北塞，平定民心，此次平北之戰，由太子親征，已經定了下來。”明德帝說得漫不經心。
皇後也很淡定：“是的，楓兒去再好不過了，一來代表我大楚誠意，二來陛下退位後，他也好立威望，得民心，再來，滄滄欠下的情分，本來該楓兒去還，這麽一來，霍爾部落還能有什麽怨言？”
“是的，讓太子去救他的皇叔，往後叔侄感情也會好。”
“嗯，那何時出兵？”
“三日後啟程。”
他們這麽平平靜靜的一問一答，讓滄滄有點懷疑人生，這是你們親兒子要上戰場啊，親爹親娘就這個態度？
明德帝像是突然想起她，朝她揮了揮手：“楓兒應當還在宮門口等你，你快些去吧。”
“是，陛下。”滄滄行了個禮，便匆匆往宮門走去，洛停楓果然立在門口，等著她。
天色已晚，日暮沈沈，少年的身形拉得頎長，華貴的太子琉冠生出了幾分莊重，像是能扛起天地的模樣。
是啊，這個人這麽好，心中有自己，自己心中也有他，為什麽不相信自己，相信他呢，無論是誰，他們都能過得很好。
她一步一步，緩緩朝那個少年走去，擡頭沖他笑了笑：“阿楓，送我回家可好？”
他喜歡她不叫他太子殿下，於是揚起唇角：“好。”
伸手握住滄滄的手，扶她上了林家的馬車，自己也跟著坐了上去。
“我爹和我哥哥呢？他們知曉我在等你，便先回去了。”
“哦。”
滄滄低下頭，洛停楓突然發現她的耳朵是緋紅色的，一時疑惑，他也沒說什麽撩撥的話呀。
正想著，她突然擡起了頭，然後湊了過來，將唇輕輕湊到了他的唇角，啄了一口，一瞬間，洛停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顫栗了。
“滄滄......”
滄滄軟軟地搭在他身上：“我沒有力氣了，我要休息半個時辰，半個時辰後我再回家好不好？”
看著他，眼睛晶晶亮亮，看得洛停楓心裏一動。
她卻繼續嬌嬌軟軟說道：“我想明白了，我喜歡你，所以我要與你在一起，我要嫁給你。你就要走了，我想先告訴你，讓你記得有一個人記著你，喜歡你，你要早點回來娶她。”
某一個瞬間，洛停楓覺得自己腦海裏繃著的那根弦斷了，心裏的洪水決了堤，兜住滄滄的後腦勺，緊緊摁住，一手箍住她的腰，吻了下去。
不是春風溫柔，潤物無聲，而是仿若夏日暴雨的歇斯底裏洶湧直接，食髓知味，欲罷不能。
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，終於開口說了喜歡他，並等著他來娶她，他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子。
滄滄也從未想過，清冷如他，竟會來得如此直接而猛烈，猝不及防的洶湧情感讓她且羞且醉，笨拙而生疏地回應著，甚至有些喘不過來氣。
許久，洛停楓終於松了手，撫上她的臉頰：“滄滄，等我回來，回來我就娶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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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，娘娘。”這麽多年的相伴，玲瓏何嘗不知道皇後娘娘的心思，但是她素來知道，不該說的話不說，不該問的問題不問，好好守著娘娘才是正經道理。
玲瓏退下後，帶上了殿門，還遣走了門口的小宮女們。
皇後換了個看上去更舒服的姿勢，悠悠開了口：“滄水，本宮給你講個故事吧。”
“好的，娘娘。”
“你可還記得，你曾經是未曾開智的？”
“臣女記得。”
“唉......”皇後嘆了口氣，“本宮與你娘，年輕時候是一起上過戰場的交情，後來太子抓周的時候，好巧不巧又抓到了你，這麽一來，本宮便與你娘，給你們定了娃娃親。”
“你一生下來，就不哭不鬧不笑，身子骨也弱，你娘和你爹又是寵又是心疼，那時候楓兒也不過就巴掌大點兒娃娃，每日裏扒在你的搖籃旁邊，千方百計逗你笑，除了‘父皇’‘母後’，他會說的第一個字就是‘滄’，每天就，滄滄呀，滄滄呀，叫個不停。所以你當時未曾開智，卻誰也沒動過解除婚約的念頭。”
“後來，你三歲的時候，來了個僧人，要帶你走，你爹娘都不同意，後來那僧人與本宮說了些話，是本宮同意的。”
皇後說到這兒，手裏輕輕轉動著杯子，頓了頓。
滄滄心裏一直緊著，忍不住問道：“與娘娘說了什麽？”
“他說，娘娘乃異世之人，當明白，三千世界，變幻莫測，信則靈，信則有。”皇後的語氣一直很平靜，“所以我信了。”
“異世之人......”滄滄幾乎已經篤定。
皇後接著道：“他還說了你，說時之錯亂，識之迷矣，機緣若到，當歸矣。”
這話是說因為時空的錯亂，她的神識迷失在了其他時空，所以這個時空的她才會仿若癡呆，當機緣一到，她就回來了。
也就是說，她自己就是真正的林滄水，不過就是去二十一世紀走了一遭，而今回來了。
也就是說，她的爹，是她真的爹，她的哥哥，是她真的哥哥，而她的洛停楓，從頭到尾都是她的洛停楓。
甚至，她的未來婆婆，還與她是同伴。
滄滄穩了心神，看著皇後，開了口：“娘娘，您可曾聽說過一個人叫安曉？”
一直平靜淡然的皇後，手突然抖了一抖，安曉，這個名字，已經二十餘年無人提及了。
果然，她和她來自同一個世界。
皇後開了口：“本宮從前，便叫做安曉。”
這下輪到滄滄震驚了：“可是安曉明明還在那個世界，我就是從她寫的這本書穿來的？”
“你穿來後，情節可與書裏寫的一樣？”
滄滄搖了搖頭，皇後笑了笑：“這就對了，本宮與安曉是互換了靈魂，所以她雖然知道這個世界的人物，但是她左右不了這個世界。你來之前......安曉她過得可還好？”
皇後的語氣裏，難得的帶了些期待和忐忑。
滄滄也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，點了點頭：“她過得好。”
“很好便好，本宮心裏也算少了一份虧欠。”
滄滄在皇後精致姣好的面容上，看到了一份歲月時空歷練後的厚重的情義和剔透的從容，她想，皇後應當是過得好的。
“娘娘。”滄滄心裏親近了許多，“滄滄可以鬥膽問您一個問題嗎？”
“問吧，你我二人，與旁人皆不相同，還有什麽是不能問的。”皇後笑了笑，這個小姑娘，對她來說，意義非凡，像久離家鄉的故友，即使一無所知，可仍覺親切。
“娘娘這麽多年，可曾有覺得遺憾？覺得負擔，不自由，懷念從前？”
“滄滄，你覺得自由是什麽？”皇後看向了她。
滄滄答道：“做心中想做的事，不為外界所桎梏。”
“是的，所謂自由，便是不為外界所桎梏，可是人這一生，多的是身不由己，言不由衷，難道在以前那個時代，你又曾真的為所欲為過嗎？”
滄滄搖了搖頭：“未曾。”
“所謂自由，是要自己給自己的，愛自己想愛的人，做自己想做的事，但是人這一生，有愛就有牽掛，因為牽掛而做出的妥協，那不叫禁錮，叫取舍。這個時代，再開明，也不過如此，可是本宮能向你保證的是，若得良人，一生一世一雙人。說到底，你可是怕嫁給太子後，守著宮中的規矩，壓抑得過完這一生？”
滄滄被說中了心事，低頭沈默。
“本宮從未擔心過嫁給皇上會失去自由，因為本宮相信自己，也相信陛下，這世上有許多事需要我們去做，而我們也願意去做，沒人可以強迫我們，都是我們的選擇。而滄滄，你也要相信，楓兒他愛你，他愛你，就必不會讓你受了委屈。你瞧本宮，又像是那種讓你立規矩的惡婆婆嗎？”
滄滄立馬搖了搖頭。
“本宮這一生最幸運的事，就是被陛下愛，也勇敢的愛了他，本宮希望你與楓兒，也當如此。”
滄滄正當回答，便聽得一聲：“朕的兒子可能會受委屈，朕的兒媳婦兒可不能受委屈，回頭你告訴昭翊侯，若太子敢欺負你，拿著鞭子去揍便是，朕只當沒瞧見。”
說著明德帝走了進來，容光煥發，似乎有什麽喜事。
滄滄忙行了個禮，明德帝虛扶一下後便坐到了皇後旁邊，皇後竟是連起身行禮都懶得起，明德帝就摟住她的肩，笑道：“朕的皇後，果然明智。”
滄滄只覺得自己被餵了一嘴狗糧，又撐又酸。
皇後嗔了他一句，他才看向滄滄：“朕已經讓禮部擬了旨意，賜婚你與太子，所以你現在且先去送送太子吧。”
“送？”
“哦，為了安撫北塞，平定民心，此次平北之戰，由太子親征，已經定了下來。”明德帝說得漫不經心。
皇後也很淡定：“是的，楓兒去再好不過了，一來代表我大楚誠意，二來陛下退位後，他也好立威望，得民心，再來，滄滄欠下的情分，本來該楓兒去還，這麽一來，霍爾部落還能有什麽怨言？”
“是的，讓太子去救他的皇叔，往後叔侄感情也會好。”
“嗯，那何時出兵？”
“三日後啟程。”
他們這麽平平靜靜的一問一答，讓滄滄有點懷疑人生，這是你們親兒子要上戰場啊，親爹親娘就這個態度？
明德帝像是突然想起她，朝她揮了揮手：“楓兒應當還在宮門口等你，你快些去吧。”
“是，陛下。”滄滄行了個禮，便匆匆往宮門走去，洛停楓果然立在門口，等著她。
天色已晚，日暮沈沈，少年的身形拉得頎長，華貴的太子琉冠生出了幾分莊重，像是能扛起天地的模樣。
是啊，這個人這麽好，心中有自己，自己心中也有他，為什麽不相信自己，相信他呢，無論是誰，他們都能過得很好。
她一步一步，緩緩朝那個少年走去，擡頭沖他笑了笑：“阿楓，送我回家可好？”
他喜歡她不叫他太子殿下，於是揚起唇角：“好。”
伸手握住滄滄的手，扶她上了林家的馬車，自己也跟著坐了上去。
“我爹和我哥哥呢？他們知曉我在等你，便先回去了。”
“哦。”
滄滄低下頭，洛停楓突然發現她的耳朵是緋紅色的，一時疑惑，他也沒說什麽撩撥的話呀。
正想著，她突然擡起了頭，然後湊了過來，將唇輕輕湊到了他的唇角，啄了一口，一瞬間，洛停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顫栗了。
“滄滄......”
滄滄軟軟地搭在他身上：“我沒有力氣了，我要休息半個時辰，半個時辰後我再回家好不好？”
看著他，眼睛晶晶亮亮，看得洛停楓心裏一動。
她卻繼續嬌嬌軟軟說道：“我想明白了，我喜歡你，所以我要與你在一起，我要嫁給你。你就要走了，我想先告訴你，讓你記得有一個人記著你，喜歡你，你要早點回來娶她。”
某一個瞬間，洛停楓覺得自己腦海裏繃著的那根弦斷了，心裏的洪水決了堤，兜住滄滄的後腦勺，緊緊摁住，一手箍住她的腰，吻了下去。
不是春風溫柔，潤物無聲，而是仿若夏日暴雨的歇斯底裏洶湧直接，食髓知味，欲罷不能。
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，終於開口說了喜歡他，並等著他來娶她，他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子。
滄滄也從未想過，清冷如他，竟會來得如此直接而猛烈，猝不及防的洶湧情感讓她且羞且醉，笨拙而生疏地回應著，甚至有些喘不過來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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